手机版
1 1 1

梦痕

广西壮族自治区南宁市广西大学 李合凤

共产党员网 打印 纠错
微信扫一扫 ×
收听本文 00:00/00:00

往昔的梦就像天上的虹,又高又远,是神圣而美丽的。可渐渐地它就淡去了,终究只是存在一时。到如今只剩下轻渺渺游丝般的梦痕,漂浮在记忆的空气中,偶有阳光照进来时才看得清它的存在。现在,我只能顺着这若有若无的痕迹,寻回“梦”这个字眼。

一出生就捧着药罐子的我,并不像别的小朋友那样能跑能跳。乡下的孩子也没有洋娃娃之类的玩具,我唯一的消遣便是爷爷那几本旧书。书太旧了,像爷爷身上的衣服那样破破烂烂的,还有一股老人味。闲着无聊的我就拿来翻看着玩儿,当时怎么也想不到,小时候拿来当玩具的东西,后成为我今后的至爱。

上了学后,和书打交道的机会就多了。一回生二回熟,我天天在课堂上捧着的那些书,也跟我打得火热。它身上的那些字句儿,一蹦一跳地向我扑来,落入我的眼睛里,然后一股脑儿直钻入心间。我有种奇妙的感觉,仿佛受到某种神圣的感召。可惜我对文字的这份喜爱却得不到同伴们的理解,乡下的大部分孩子,对书都充满嫌恶,总是避之惟恐不及。他们宁愿在太阳底下挥锄头翻泥块,也不愿规规矩矩地坐在教室里。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美好的学习时光,于他们却是那般难熬。现在想想,可能很多东西已经早就从老祖宗那里传下来了。在世代为农的乡下,小孩子对泥巴的喜爱远胜于书本。我的家虽然不是书香门第,但与一般农家有些不同的是,我的爷爷曾在村小学里当过几年代课老师,对孩子这方面的教育比较重视。爸爸读书的时候功课很好,只是后来交不起学费才不得已辍学。农村普遍盛行着“读书无用论”的说法,认为乡里娃识得几个字就行了,可爸爸坚决反对这样的观念。我很幸运,因为有爷爷、爸爸这些亲人们的支持,我的求学之路才能越走越远。

记得在中学时代,我曾经想了各种办法,想将书的种种好处讲给同伴们听。可他们非但不领情,还满是不屑的神色,甚至给我起了一个绰号——好学生。这个绰号在他们那里是贬义的,经常有些人不叫我的名字,就远远地喊“好学生”,旁边还有一些人喜欢怪腔怪调地起哄。

我常常忍着眼泪跑去向爸爸诉说满腹委屈。爸爸轻轻地拍着我的头,本以为会说些什么,但不言不语的他让我好一阵失望。不料过了几日,爸爸居然破天荒地递给我两本厚厚的书,书的包装没有拆开,显然是从县城的新华书店刚买来的新书。我迫不及待地打开,看到这是《约翰·克利斯朵夫》的上下两册。以当时的阅读水平,我并不能将书里的内容全部弄懂。在不求甚解的情况下,我仍然感受到了一个可爱、坚强、勇敢且不羁的灵魂。最令我感动及钦佩的,是克利斯朵夫对他音乐梦想的那一份执着。周末到山中放牛的时候,我会寻一宁谧处。将书摊在膝盖上,与里面那个伟大的朋友进行交流,全然没发现渐渐变暗的天色。这部作品给我的心灵注入源源不断的力量,有种信念也愈加坚定。终有一天,我会让更多的人领略到知识的魅力,成为好书的受益者。

我的求学之路走得越远,家里就越是体力不支。但我比当年的爸爸要幸运很多,我可以靠着学校部分学费的减免以及社会好心人的资助完成学业。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地进入广西大学的校门,来到更加广阔的天地。西大的图书馆让我兴奋不已,它简直是个知识的海洋。我在里面掬起一朵又一朵的浪花,却感觉总是不够,因为海洋里还有的实在是太多了,我拾得到的不过是沧海之一粟。

可渐渐地,我当初踏进图书馆的那种兴奋,被其他事物带来的激情所取代。各种学生活动应接不暇,以前可以将课本看得津津有味的我,现在却很难坐下来安安静静地看完一本书。脑子里想的东西实在太多太杂,比如幻想着给自己画个美美的妆,穿着漂亮裙子在舞会上翩翩起舞;或者在个下雨天,与男朋友撑把小伞在湖边散步;对未来的期待,也就是毕业后能找个赚钱的好工作……我不知道这一变化究竟是怎么发生的,回过头去看那段生活,简直就像莎士比亚悲剧《麦克白》里面那句有名的台词,“人生如痴人说梦,充满着喧哗与骚动,却没有任何意义。”是的,这样的生活不仅毫无意义,而且很悲哀。记得中学时代,在克利斯多夫帮助下坚定起来的那个信念,到大学里却这么轻易地被我遗忘了。先秦时期的老子说:“五色令人目盲,五音令人耳聋,五味令人口爽,驰骋畋猎,令人心发狂。”五色而目迷,我想自己就是在一个个多彩缤纷的日子里,慢慢地看不见最初的那个素净的梦。

发布时间:2014年04月21日 11:48 来源:共产党员网 编辑:梁秀君 打印